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暗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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暗湧

一連數日, 仡濮臣都覺得謝嗣音對自己不鹹不淡的。白日裏哄一哄,女人也讓親個香;但是一到晚上,說什麽也不讓人近身。這讓天天守著心上人、又好不容易重新開了葷的男人, 心下跟貓爪子撓似的發癢。

於是, 等到晚間飯後,仡濮臣將新做好的浴桶搬到房間,就走出來對謝嗣音道:“我去給嬌嬌燒水?”

彼時, 謝嗣音正歪在秋千花叢賞月中, 聽見男人問話, 偏過頭望了過去。

今夜星月皎潔, 女人容色姝麗, 雪顏朱唇,一頭鴉青青的烏發半垂在身前,周遭海棠芍藥飛了一身, 紅艷艷,香津津。

仡濮臣心頭越發癢癢,腆著臉湊過去:“嬌嬌今夜可要沐浴?”

謝嗣音沒有說話, 唇角卻漸漸勾起了笑意。

男人一早就忙忙碌碌的轉個不停,心頭在想什麽,怕是樹梢上的鳥兒都門清了。謝嗣音輕唾一口, 也不理睬他,存著心要磨一磨人。一來, 是那日夢中之事讓人不快;二來, 也是避一避那個……在床榻之上沒個輕重的情事。

仡濮臣低下頭, 還沒等親上香, 謝嗣音就拿著搖扇支在了男人額頭,然後抿著笑搖頭。

仡濮臣退了段距離, 嘆了口氣:“嬌嬌罰了我這麽些日子,可夠了?”

謝嗣音收回扇子,輕搖了一搖,淡淡哼了一聲。

雖然還沒有明說,但比之前兩日,已然是松動的意思了。

仡濮臣連忙湊上前去,取過女人手t中的扇子為她扇涼,小意溫存道:“可是為夫哪裏惹嬌嬌生氣了?嬌嬌不跟我講,我如何能改呢?”

謝嗣音細細琢磨了一下,情事且不說,那個夢裏之事倒確實應該拿出來講一講了。

思及此,女人又淡淡哼了一聲,不過態度更加松動了些許。

仡濮臣見好就上,右手給人扇著風,左手將人攏在懷裏,循循善誘道:“嬌嬌便讓為夫當一個明白鬼吧。”

謝嗣音推了推人,沒推開,也就罷了。於是,慢慢道:“那日我做了一個夢。”

仡濮臣眼睛一亮,終於肯說了。於是,忙不疊點頭:“嗯。”

謝嗣音抿了抿唇,臨到說出口的間隙,似乎有些難以啟齒了。

仡濮臣瞧出女人面上的退卻之意,連忙拿著眼神鼓勵,雙目晶亮的瞧著她。

謝嗣音撇開臉,眸中染上笑意。這時候,謝嗣音也覺得自己為著個夢中之事別扭好幾天,有些好笑。

於是,女人緩了緩,輕輕哼道:“夢裏……你去抱別的女人了。”

仡濮臣一楞,然後撲哧一下大笑出聲,笑得真是個絢麗燦爛,花容朝顏。

謝嗣音本來就有些難為情,聽見他如此笑人,越發著惱起來,擰身就要走開,不想再同他說話了。

仡濮臣忍著笑意,一把將人拉住,攬在懷裏親親蹭蹭道:“然後呢?”

男人將頭窩在她的頸窩,溫熱氣息全噴在謝嗣音的雪白頸子上。

謝嗣音一巴掌拍到他的肩頭,將人推了推:“你還笑?!”

仡濮臣將頭埋得更深一些,忍了又忍,才直起身子,板著一張臉沖她眨了眨眼,搖頭:“不笑了。”

然後,一連興沖沖的問她:“然後呢?”

謝嗣音抿了抿唇,轉過頭去,不想再理會這個男人了。

仡濮臣將頭湊過去,將人攬在懷裏,親了親耳垂,繼續道:“嬌嬌再說一說,然後呢?”

謝嗣音將身子也懶懶靠了上去,心下散了郁氣,面上卻繼續哼了聲道:“然後你就同她一起走了。”

仡濮臣一口咬住女人耳垂,惹得人輕嘶了一聲,細白手指輕拍他的手背,怒道:“你屬狗的嗎?”

男人輕輕松開,又細細舔了舔,含在唇中溫柔抵弄:“夢裏夢外,我都只是嬌嬌一個人的。”

說著,仡濮臣勾了勾唇,笑道:“俗話說,夢是白日想。難道是嬌嬌擔心我三心二意,琵琶別抱?”

謝嗣音也被逗樂了,輕哼一聲:“你若是這般想,且去了唄。”

仡濮臣兩指勾過女人下頜,用力狠吻了上去,撩撥挑弄,將人弄得氣喘籲籲才退開一些,咬著唇含糊道:“夫人好狠的心。”

謝嗣音將整個身子歪在他懷裏,平覆了半響呼吸,才嗔道:“明明是你做了壞事,怎麽到頭來怨怪我了?”

仡濮臣笑著親了親,連忙道:“不敢怨怪夫人!只是為夫可沒有做壞事,明明是夫人在夢裏冤枉為夫,還連帶著多日冷落為夫……”

說到最後,仡濮臣面上已然帶上了委屈之色:“為夫實在是有口難言,有冤難訴啊。”

說得跟真的似的。謝嗣音推了推他的人,嫌棄道:“好了,是我錯了。”

仡濮臣桃花眼彎了一彎,小心翼翼地捏了捏女人掌心:“那今晚……可讓為夫伺候夫人休息?”

謝嗣音耳垂微紅,目光游移,哼唧唧道:“看你燒水伺候的如何吧。”

仡濮臣整個人瞬間支棱起來,眼眸如點漆,朱砂痣艷艷,薄唇狠狠將人親了一口,道:“那嬌嬌等我。”

山中漸漸起了霧,半遮半掩地擋了一片月色,也擋了一室的旖旎。

水聲淅瀝,擊石撞浪。

那一徑小溪淙淙聲漸漸由小至大,聽得人心思旖旎。窗外那一簇簇海棠花瓣也都似知羞一般,個個合攏起來,再不細聞。

“啊……混蛋!出……出去!”

“為夫夢裏無狀,招惹夫人生氣了,如今且好好……補救回來。”

“唔,不……需要!”

“嗯,需要啊?”

“不……混……混蛋!”

“喊我什麽?”

“混蛋!不……夫君!”

仡濮臣輕笑一聲,似乎低頭堵住了謝嗣音的紅唇,女人嗚嗚咽咽在深夜中生出別樣風情。

晚風送情,前兩天受了風吹雨打的海棠花蕊,在微薄燈光下顫顫巍巍地左右搖晃了兩下,似乎重新挑動起了春情。

千裏之外,苗疆駐京會館。禁衛重重,駐守的侍衛巡視得緊。

正堂之上,一個不到二十的年輕男子正擺弄著桌上瓶瓶罐罐,一身靛青色官服,眉眼俏麗,意態閑適。一個仆役模樣的男人趁著巡守換防,托著餐盤躬身閃了進來,朝著男人跪地道:“酋長。”

這人正是新任的苗疆酋長——寨柳乃。

寨柳乃頭也沒擡,手上繼續擺弄著,細聲細氣地笑道:“只有你一個人回來了?”

男人面色青白,聽見問話,更是白得厲害:“是。”

竟是之前仡濮臣放過的那人。

正說著,一只蜈蚣漸漸從瓶中爬了出來,順著寨柳乃的食指,一直爬到手腕位置,然後前足對肢狠狠鉤了進去。

“呃嗯……”寨柳乃面色一紅,手指顫顫,似是痛苦,又似是愉悅。

男人聽見聲音也不敢擡頭多看,低著頭道:“他讓我給您傳一句話。”

寨柳乃低低笑了一聲,將那蜈蚣拿開,手指輕輕撫摸著那東西的脊背:“傳什麽話?”

男人吞了吞口水,道:“他說,讓您安安分分地呆著。別為他人做了嫁衣裳,還不知情。”

寨柳乃輕笑一聲,面色不見絲毫怒氣,繼續好聲好氣道:“還有嗎?”

男人咬了咬牙:“他還說,若……若是再去煩他,他不介意再重演一次花垣之變。”

嘎吱一聲,寨柳乃手中蜈蚣斷成兩截,一半倏然掉地,另一半在他手上仍然痛苦不堪的扭擺著。

砰地一聲,男人猛地跪地磕了一頭,渾身顫抖:“酋長,是是是大祭司的原話。”

寨柳乃眉眼仍舊含笑,松開手中那半截蜈蚣,朝男人道:“我又沒有怨怪你的意思,怕什麽?”

男人聽到這話,越發顫抖得不行。

“他在哪裏?”寨柳乃繼續朝著他笑道。

男人張了張口,話還沒出口,神色突然一僵,面色漲紅欲裂。寨柳乃目光一凝,身子連連後退,跟著袖子一揮,案上燭火被猛然擲了過去。

與此同時,男人體內無數蠱蟲破體而出,卻乍然遇火,滋啦一聲,蟲香四溢。

緊跟著,屋外一隊禁衛軍急急趕了過來,在門口問道:“酋長可有事?”

寨柳乃長袖一揮,呵呵一聲,推開門道:“無妨,剛剛不小心打翻了燭火。”

禁衛首領掃了一眼屋內,地上燭火傾覆,燈油倒了一片。除此之外,似乎再無其他異狀。他點了點頭,朝著人恭敬退去:“酋長大人,有事盡管吩咐在下。”

寨柳乃含笑著點頭:“好說,好說。”

等人退去之後,寨柳乃重新關門回了屋內。

陰影處一人冒出聲來:“主上,大祭司委實過分,給您留下這樣一個爛攤子,還不允許我們探其行蹤。您看,我們是不是應該......給大雍皇帝透露一二?”

寨柳乃細細笑了笑,聲音陰柔:“是要透露,卻不是這個時候。如今,那些人找了去,他定然將一切都安在我的頭上。”

“大雍那些人礙於同心蠱,傷不得他的性命,即便將雲安郡主找了回來,也不過重蹈覆轍罷了。”

“所以,如今最關鍵的還是要......幫他們解了同心蠱。”

男人讚道:“酋長所言極是。不過同心蠱真的能解嗎?”

寨柳乃指尖輕輕敲了敲桌面,勾唇道:“它可以說無解,也可以說有解。”

“不過有解......卻也是死解。”

男人疑惑的眨了下眼睛,沒有再說話。

寨柳乃目光望向門外來來往往的身影,淺淺笑道:“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啊......”

"去給我們英國公世子透個風吧。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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